紧接着，是拐杖戳在地上，发出的咚咚声。 随着这“咚咚”声响起的，是一个女人虚弱怯懦的声音：“我……我身上只有五块钱了，就只够买素的……要不，你你给我钱，我我我再帮你买……” 那个“买”字才刚说出口，便被响亮的“啪啪”声打断，男人粗嘎难听的叫骂声再度响起来！ “钱钱钱！一天到晚，就知道问老子要钱！老子的钱，是大风刮来的吗？老子赚钱那么难，你在家白吃白喝，享尽清福，从来不知道节省一点，还有脸问老子要钱？” 许素兰听到这话，心里一阵刺痛，霍地站了起来！ “你做什么？”林志安吓了一跳，忙按住她，“你刚刚洗过胃，医生让你躺着好好休息的！别乱动！” “我没事！”许素兰甩开他的手，“我出去瞧瞧！” 林志安无奈，只得紧跟在她身后走出去。 外面的走廊上，此时已经聚了不少人，正围着那对吵架的夫妻身边看热闹吃瓜。 丈夫生得人高马大的，一身的腱子肉，肤色黝黑油腻，一双大眼本就外凸，此时又瞪圆了，更显得凶神恶煞。 他面前站着的妻子，却是又瘦又小，细胳膊细腿的，一头花白的发，一身半旧的蓝布衣裳，胸口写着XX化工厂字样，那印上去的字，都有点模糊不清了。 想来，是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别人扔掉不要的厂服。 因为如果是厂内在职员工，就算为了工厂形像，也会定时换新的。 可她这身厂服，却已经洗得发白了，袖口处也有严重磨损，想来是做为常服，时常穿用的。 此时当众被丈夫叱责打骂，她却没哭也没闹，哪怕半边脸被打得通红肿胀，嘴角都流了血，她也没有动手处理，反而小声认错：“我错了，你别生气……我以后……会少花……” 腱男却是不依不饶，那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，粗壮的手指，狠狠的戳在女人的额头上，骂骂咧咧：“你他妈的能少花吗？上次你那个老不死的娘生病，你居然偷了老子一千块哪！足足一千块啊！老子欠你的啊？” 他这话一出，女人还没回话，许素兰忍不住了，冷声嘲讽：“哎哟，一千块呀！可真多!看你这表情，没听清的，还以为是一千万呢！” 腱男见有人敢怼他，倏地向她看过来，见是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女人，自然不当回事，将嘴一咧，骂道：“你这娘们从哪冒出来的？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，想找老子X你啊！” 许素兰还没回怼，一旁的林志安已经“嗷”地一声窜出来了！ 她以为他又要动手打人，忙不迭的扯住他：“你别乱来！” 不就是骂架嘛，她也从来不怵，但动手就不必了。 谁先动手谁输理，回头还得赔偿这种怪胎。 这人脾气暴躁，还不如先激怒他，让他先动手，回头讹死他！ 见她满面关切，林志安心中快活，笑道：“放心吧！我没打算打他！我只是想跟他好好的辩论一下！回头把他辨恼了，没准会来打我一顿，到时正好讹他！” 竟是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！ 许素兰放心的松开手。 林志安理理身上昂贵的衬衫，上前一步，摆出论辩的架势。 谁知他还没张口，对方却先怂了！ “这位小兄弟，我刚才一时嘴臭，你别跟我一般见识！”他对着自己的脸轻抽了一巴掌，又对着许素兰赔礼道歉，“这位大姐，我是个粗人，平时骂骂咧咧惯了！真不是对你！我其实是骂她呢！” 他的目光落在妻子身上，那眼神很快又变得凶残。 “贱货，都怪你！一天天的，净招惹是非！还不快把我扶进去！” 说完，将那沉重的身子往女人身上一压，比女人腿都粗的手臂，就势缠住了女人的脖颈。 女人被又压又缠，一时都有点喘不过气来，憋得满面通红。 但她也不敢挣扎，只是颤抖着细弱的两腿，硬撑着扛住男人，踉跄着往病房走。 许素兰看他不顺眼，本来想挑事教训他，没想到对方居然先息事宁人了，她气得半死，却也不好再寻衅发作，只气得牙根都隐隐发痒！ 两人进了病房，很快便关上了房门。 围观的众人见状，都开始小声议论。 “你胆子可真大！连他都敢惹！”前台小护士好心担醒，“不过以后，千万别再招惹他了！这人可凶了！与他同病房的病患，都被他欺负走了！” “我们就是被欺负走的！”一个小姑娘在旁诉苦，“我照顾我妈，他老色眯眯的盯着我看，被我骂了几句后，就天天拿着水果刀在那里甩！一边甩，一边拿眼瞟我！虽然他什么也没干，可我也不敢再住下去了！” “我也是！”隔壁病房一个老人探出头来，“他对他老婆可凶了，不是打就是骂！头发都给扯掉了！半夜三更不睡觉，逼他老婆跪着给他洗脚！天哪！我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！出于义愤，我说了他两句，他就跟疯了似的，拿我的苹果使劲扎！哎哟哟，我老伴本来就是心脏不好才住进来的，遇到他，这病是越治越严重了！” “之前那个张医生，不也被他闹了一回！”小护士哀叹，“也是因为看到他虐待他老婆，说了他几句，被他拿拐杖砸了！头都砸破了，现在还没来上班呢！” “没有报警吗？”许素兰忿忿然，“就这么由着他？” “这种事，报警有什么用？”小护士哭丧着脸，“他反过来说是我们医生主动挑衅辱骂他！” “后来我们打电话举报他家暴！”老人忿然道，“可是，警察来了，他就装得跟好人似的，人家说什么，他都老实听着，又诉苦，说他受伤了，情绪不好，经济压力大，心烦意躁，才会动手！平时不是这样的！” “他嘴上说的可好听了！认错态度好得不得了！”小姑娘咬牙，“可等警察一走，他变本加厉，想着法儿折腾他老婆！那种折腾的法子，真的，都不是人类能想出来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