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里发着狠，面上却一幅羞愧消沉的模样，跟在许素兰身后，亦步亦趋的离开了大厅。 林志安站在出口瞪着他，但想到郭立的话，到底没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出来教训他，让他夹着尾巴溜走了。 既然从吴青远那里得不到答案，那就只能找许素兰了。 但许素兰明显不想搭理他，连个眼风都没给他，仿佛他不是一个人，只是路边的一根草，一棵树，又或者，是风扬起的一粒微尘，根本就不值得她为此浪费一丁点时光。 对于郭立要送她回家的请求，许素兰也坚决拒绝了。 她又不傻，明知道郭立是带着林志安一起来的，当然不会跟他同乘一车。 “我自己打车走就行了！”她道，“你先回吧！有什么事，我再联络你！” “好！”郭立点头，看向林志安。 林志安站在那里没动，只一瞬不瞬的望着许素兰。 “许素兰，我们谈谈！” 他开口，是不容置疑的语气。 可惜，对方根本不买他的帐，拒绝得干脆利落。 “我不认为我们这种仇人之间，有什么话好谈！” “我觉得有！”林志安固执道，“刚才吴青远说那话什么意思？谁始乱终弃了？你不让我问他，你自己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？那始乱终弃的人，你确定是我吗？” 许素兰一脸莫名：“林志安，三十多年前的事，你现在来找我探讨，不觉得有点荒唐可笑吗？” “不觉得！”林志安气咻咻回，“三十多年了，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明确的交待！” “我给你明确的交待？”许素兰被他逗笑了，一时无语，怔了半晌，果断看向郭立。 “郭律，带他看看脑科吧！我觉得他不是阿兹海默症，就是脑梗！没有十年脑血栓的人，说不出这么扯淡的话来！” 郭立面上讪笑，心里却深以为然。 要不是头顶这大太阳还明晃晃的照着，他都怀疑自己在做一场荒诞离奇的怪梦！ 可即便是在梦里，林志安都不该是这幅鬼模样！ 他今年五十二了，不是二十二，都半拉老头子了！ 虽说这脸还算俊，身形也还算挺拔，但也不能仗着还有点资本，就胡乱演什么青春偶像剧吧？ 这民政局人来人往，路边车水马龙，他一把年纪堵着人许女士不放也罢了，那张老嘴里，怎么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呢？ 还始乱终弃什么的，像个老年怨妇一样！ 简直太颠覆了！ 这令人晕眩的反差，让郭立也不由得怀疑，他是不是真的脑子出问题了！ 又或者，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？ “大哥，咱们回律所吧！”他上前拽人，一边扯他的衣角，一边给他使眼色，“大庭广众的，咱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，多少得注意点个人形像吧？你说这话，容易被人当成智障！会影响律所形像的！” “可我没有！”林志安梗着脖子红着眼，像个愣头青一样，对着许素兰低吼，“我没有做过的事，别说三十多年过去，就是千年万年，我也绝对不会承认的！许素兰，我不许你这么侮辱我！” 许素兰彻底无语了。 她说啥了？ 怎么就侮辱他了？ 他自己做的那些破事，她可是亲眼见证的。 虽然隔了三十多年，记忆变得混沌不清，但是，她确定是有这么回事。 因此称他一句“渣男”，他还委屈上了？ 委屈就委屈吧，她可没有兴趣跟他在这里回忆过往那些狗屁倒灶的事！ 对于脑子有病的人，最好的方法，就是无视加不搭理，以免纠缠不清。 趁着郭立拦住她，许素兰打算带着两个保镖开溜，谁想才刚迈步，林志安像只猛虎般扑了过来，一把扯住她的胳膊，直接把塞进车里，随之发动了引擎。 车子疾驰而出，很快便消失在车流之中。 这一切，都发生在瞬息之间，郭立惊呆了，两个保镖也看直了眼，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追上去。 虽然名义上是许素兰请的她们，但是，真正出面且支付费用的人，是林志安，他才是她们真正的雇主！ 现在，大雇主把二雇主劫走了。 两人求助的看向郭立。 郭立叹口气：“算了，由他去吧！这股子邪劲，他憋了好几十年了，也是时候散散了！” 从他认识林志安起，就知道这人在感情上有秘密，但这个秘密是什么，无人知晓，他也绝不许旁人询问，哪怕是像他这样一路走来的亲密伙伴，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。 但每次他心情不好酗酒时，就会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发疯，时哭时笑的，跟神经病一样。 现在看来，许素兰可能就是这神经病的病根！ 能被林志安记了这么多年，还一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，这位许女士，还真是幸运！ 然而车内的许素兰，此时此刻，只觉得倒霉透顶！ 自从父母出事之后，她有将近五年不敢坐车，后来有了孩子，被逼无奈，才重新适应，但即便如此，她仍是能不坐尽量不坐，若是坐了，必要让司机开得慢一些。 可遇到林志安这种疯子，车速是不可能慢的。 这就是她曾经痴迷过的男人，自私自利，永远只为自己考虑，只会一径发泄他自己的情绪，从来不管对方怎么样，疯起来向来是不管不问！ 许素兰看着他那紧拧的眉头和猩红的眼，理智的选择了沉默，以免让对方更激动。 过了一会儿，车速终于慢慢降下来。 “对不起……”前面传来林志安沙哑的道歉声，“我好像又冲动了……” 许素兰“呵呵”了两声：“说这些废话做什么？你不是一直都这样的狗德性？永远冲动，永远道歉，但是，永远都不会改！” 她说着，不自觉忆起一些久远的旧事，牙根不由一阵阵发痒。 年轻时的林志安，也是这样。 性情古怪，喜怒无常，阴郁难测，行事永远叫人摸不着头脑。 你不知他因为什么生气，也不知道他又因为什么开心，他也不会告诉你为什么，永远沉着脸让你猜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