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鹿不得不承认。和封砚接吻,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。早在一开始,思绪仍处于惊诧慌乱的时候,身体就已不自觉软了下来。能感受到他宽厚大掌扶在腰间的力度。很紧,却并不让她难受。反而成为某种支撑她的力量。扣在后脑勺的手掌也时而用力,时而放她喘口气。两只手掌,分别掌控着她的身体。她能做的,只有专注在他的亲吻之中。抽不开半分思绪别的事。一直到车在清河湾车库停稳了很久,他才肯放开她。驾驶室被隔板挡着,桑鹿也不知道方特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。从车上下来时,她紧张得只往车头瞥了一眼,没见到人影。桑鹿脚步虚浮,往电梯厅方向走。浑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。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,封砚跟着她进入电梯。电梯门缓缓合上。桑鹿愣了一下。她从电梯门镜面看到了自己的模样。脑中只飘过两个字——凌乱。脸红得不像话,头发也乱糟糟。衬衫下摆还扎进包臀裙里,但因为刚才一直被某人扣着腰,拉扯出不太平整的褶皱。她浅浅吸了口气。想整理一下凌乱的自己,却抽不出手。因为某个男人一进电梯,就又无比自然地把她的手拉了过去。十指紧扣。桑鹿在心里叹了口气。视线稍稍抬起,从电梯镜面看向封砚。他挺拔随意的站着,立体分明的轮廓在电梯光束下显得冷硬,但唇角欲翘微翘的那么一丁点弧度,又将冷意冲淡。除了胸口衬衫皱了,看不出一点激烈亲吻过的痕迹。反倒神清气爽,像是早上八点出门上班的精气神。就在桑鹿默默打量,暗叹不公平的时候。从镜面反射对上了封砚的视线。视线撞在一起的瞬间,桑鹿没由来地心跳快了一拍,下意识错开。抬头望天花板。如果不是碍于场地限制,她或许还会来上一句“电梯里的月亮真圆啊”……封砚表情微微顿住。视线缓慢掠过桑鹿的脸颊。耳垂是红的,嘴唇也是红的,微微肿起来……眼尾一小片湿润,在灯下浅浅泛着莹光。眸光一瞥,见到她白皙脖颈有一片泛红的印子。被他手掌禁锢过的痕迹。方才在车里,光线太昏暗,他无法看清她每个反应。此刻被电梯内透亮灯光一照,她略带破碎感的面庞尽数落入他眼底。一想到造成她这副样子的始作俑者是自己。封砚心里涌起一缕愧疚。很短暂,还没来得及意识到是愧疚,就被另一抹更浓的情绪压下。他形容不出那是种怎样的情绪。只是静静凝视她每一处因为他而有变化的肌肤。怎么看都看不够。清河湾是京市数一数二的豪宅,电梯空间也比一般的电梯宽敞一些。桑鹿却觉得空间太过逼仄。被封砚强大气场裹挟着,她甚至有点喘不过气。他含义不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多一秒,她脸上温度就烫一分。实在受不了。她想。她必须得开口说点什么。否则恐怕会缺氧窒息。“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桑鹿开口。语气尽量随意自然。可由于喉咙干干的,声调听上去闷声闷气。刚说出口,就后悔了。因为她见到封砚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刹那凝滞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。封砚漆黑眼睛里好像缓缓升起一束饶有意味的暗光。不是啊,不是啊!他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啊?桑鹿心里小鹿疯狂跳脚。她想问的是,下暴雨他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。他不会误会她在问,和她接吻感觉怎么样吧?她胆子算大的,但还没到这么鲁莽的程度。脸颊一红,匆忙解释:“我是说,今天下暴雨,你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?”说完赶紧又把视线别开了。实在没法和封砚对视。一秒都不行。刚刚经历完初吻的桑鹿,拿不出平日没心没肺的样子。没被封砚牵着的那只手,已经悄悄攥成了拳头。虽然脑袋别开了,却仍能感觉到他如有实质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。静默半晌。又可能只是一两秒钟。随着“叮”一声,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响起,男人磁性嗓音一同飘到耳边:“很好。”桑鹿被他牵着,迈出电梯。紧接着,听到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又传过来:“我是说,吻你的感觉很好。”语调从容,平静。像是在描述“一加一等于二”这样的客观事实。没有染上任何别的含义。桑鹿听得耳朵一烫,身子僵住。冰块哥!看得出来你很从容不迫。可能不能不要说出来啊!脸要烧起来啦。桑鹿突然有点怀念封砚不能开口说话的日子。……走进玄关。桑鹿:“我要换鞋。”封砚闻言松开她的手,让她换鞋。桑鹿坐到换鞋凳上,封砚还站在旁边。她眼睛稍稍一挪,能瞥见封砚的金属皮带扣。这一幕,让她想起上次喝醉拽他皮带的一幕。桑鹿抿了抿唇,视线刻意回避了一下。伸手去拿拖鞋。一整晚都在快速跳动的心脏终于得以休息片刻。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,听到封砚叫她的名字。“桑鹿。”桑鹿仰头。懵懵看着头顶的男人。一坐一站,让他的身影看上去更加高大挺拔。玄关顶灯被他低头的动作遮住。逆着光,桑鹿看不清他脸上神情。等了好几秒,他声音终于落下来。和刚才的笃定从容不一样,语调中带着一点迟疑,试探,克制。他缓缓开口:“你高中喜欢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