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瞎琢磨,把家人间的关系研究得太透彻,你就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了。”
“我没有胡思乱想,是真的,是我妈让我觉得自己很脏很脏。这两件痛苦只是个开头,后面的路不见得只有现在这一条,也许我本来有可能走上另一条的,就是原来我理解的,我妈想让我走的那条路,不结婚,一个人,挺好的,书上不也说了吗,一个人只要有了决心,什么时候开始都不为晚。我下定决心一个人过了,但我妈变卦了,开始疯狂想将我嫁出去,那样的疯狂劲,似乎是要把手里端着的一盆污水赶紧泼掉,别脏了家里的地。有来吃饭的客人,非得我去上菜不可,但凡客人多看我两眼,就急赶着把我推销出去,用什么先处处看的花头来怂恿我,直到这客人再不来吃饭了,我妈点点餐饮进账,好像也不亏嘛,分了就分了呗,反正你嘛,多一次少一次没区别。当然也有客人正儿八经地托人来提亲,送来贵重的礼品,但我妈有一个屡试不爽的借口:还小,先处着吧,结婚再等两年吧。我哪还小了,她这是故意把对方的新鲜感给拖掉,没有一个男人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,还愿意在占有了一个女人两年后,再把她娶回家。不过......”
陆森沁的神经一紧,程桦经历过的男人太多了,他边默念着再也不能让她这样了,再也不能让她这样了,边惶恐地问:“不过什么?”
“不过倒有一个男人等了我两年,还想娶我,前些日子还给我家送来了一台洗衣机。”
“你妈答应了?”
“她现在猴精着呢,有了洗衣机想要电视机,有了电视机想要直升机,所以,你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”,程桦偏过头盯着陆森沁,似乎想确认这句话,陆森沁用力地点头,程桦道:“我妈这关难过呢。”
“你不用操心,我来操办。”
陆森沁清楚他们这样的人,一直困在物质的樊笼里,花尽所有的时间、精力和小心思,只求来一个温饱。但他也做到了程桦和她的母亲做不到的,能把感情和金钱绝对分开,和邱采薇谈钱就不谈感情,和程桦谈感情就不谈钱,大概这才是既挣物质,又挣感情的人的正确选择。
陆森沁觉得很幸运,很幸运能将这两码事分在两个人身上区别处理。
他拂开落在程桦脸颊上的一缕长发。那油黑的发丝从她白皙的皮肤上向下滑,他身体里男性的荷尔蒙向上涨。他对程桦的爱,投射在每一次和她的交流中,他是她的树洞,她也是他的树洞,他们合二为一了。他想着,他要让她的感情在他这里划上**,让她的身体在他这里划上**,他要在她的灵魂里播种、生根、长出一根牵引绳。
陆森沁成功了,程桦怀了他的孩子。
这一晚上,邱采薇待在房间里,陆森沁在客厅里打游戏,身在曹营心在汉的,为他的骨肉担心受怕,也不知道他们睡得好不好,吃得怎么样,让怀孕的程桦独自居住着,是陆森沁心理上过不去的坎。当初讲好了的,他家人帮他和程桦在邱采薇那打掩护,他拿出钱来给陆森山和夏溪南买婚房,陆森沁并未完全食言,房子买了,不过为图便宜,买了套只能拿到一张证的罢了。他家人就又逼他去把房子转手卖掉,换一套双证齐全的,他从命了,现在售房信息还在中介那挂着。
在此期间,陆森山建议“改善双亲的居住环境”,在售出之前让他们的父母住到这新房子里。陆森沁心知肚明陆森山是先用屁股占着凳子,等椅子到了,再用椅子来换凳子,他这哥哥只需抬抬腿,挪挪屁股罢了,但他没挑明,也默认了,忍了。可眼下他当真气不过,气这房子他父母能住,也给陆森山和夏溪南留了房间,凭什么他的女人,他心目中的妻子程桦偏不能住。
陆森沁气的六神无主,按说程桦是家中独女,她父母身体康健,有能力为两人摊分烦恼。但“明媒正娶”不是开玩笑的,他再怎么强调一片真心,也改变不了是“有妇之夫”的事实,彩礼和八抬大轿一样没到位,却把人家女儿肚子搞大了,说不过去。此外,为了解释为何程桦长期不在家,他们合伙编了理由,说程桦在城里找了份稳定工作,收入挺不错的。
程桦母亲开始持怀疑,因程桦大专肄业,当初找工作时,把城里的招聘岗位寻遍了,除却一些纯体力的工作,剩下的单位没有一个肯录用她的,如今在家闲待了这些年,长了年纪没长见识,到哪竟谋到了一份好生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