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卡车抵在道路的边缘,几乎要碾在道路里面的引水灌溉渠,许笳从车里下来,就站在窄窄的水渠边沿。
水渠里面,是池塘下面的坡,上面横排竖直地长着豆荚类作物。两垄绿油油的蚕豆中间,有一条踩得溜光的小路。
她四处都看遍了,就是没找到魏卓然。池塘那里位置高,她上去看看。
跳过这道水渠,许笳穿过茂盛的蚕豆丛,脚下的作物是春天山野最早的菜肴。这个季节,紫色的蚕豆花藏在密密的叶子底下,只有勤劳的蜂蜜窥见它们的芬芳,绕着这些花簇嗡嗡飞。
往池塘垒起的坝台那里走,鞋面沾了不少的蚕豆花粉。白色的鞋面,浮了层薄薄的紫色。
看着不远,实际用了十分钟才走上来。等许笳终于站在池塘坝顶,走过塘边的两丛刺笼,就看见到了魏卓然。
他就站在池塘最深的那片淤坝上面,身后有两棵比成年人腰围还粗的泡桐树。
树杈密而高,光秃秃的,泡桐树先开火后长叶,花朵也是紫色的,一朵朵像乐手们吹奏的喇叭,引得蜂群嗡嗡嗡飞舞。
和头顶的喧嚣、蚕豆豌豆们拔节长高的热闹不同,魏卓然背对着春天里这些明媚的颜色,整个人像是从寒冬走来,仿佛被季节和时序给抛弃了。
许笳停了一下,弯腰向地面。等走到魏卓然那里,丢掉了手里的东西,两人面前的水面顿时漾开波纹,一圈圈从中间荡到池塘边沿。
她拍掉手上的浮尘,侧过肩膀,微微一笑看着魏卓然,“魏总这是效仿王子猷夜雪访戴,只为一时兴起,就站在这里吹风?”
坝顶的风,从偌大的水面吹过来,还是有些冷的。许笳半开玩笑,左右看了个遍,也不见这附近哪里有人烟,她向池塘的位置走了两步,见水边浮着一些水草、浮木和树枝,仔细看立马从头皮麻到了脚心。
水边浅的滩地,这些杂草和枯枝里面,密密麻麻全都是蝌蚪的卵,没密集恐惧症的都变得恐了。
见魏卓然还是沉默地站着,许笳倒吸一口气,迅速退了回来。
“魏总,咱们还是下去吧……”许笳向池塘四周扫了一眼,声音抖了抖,“那里还有墓地……”
魏卓然胳膊从兜里取出来,睨着许笳,勾了勾唇,“你后面也有。”